罗大佑的音乐历程 青春不能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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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2月16日17:51 来源:人民网-文化论坛
青春不能告别(王笑领)1
挽留将逝的历史,力必微 弱,追忆消失的影像,心必刺痛。一个浪漫、理想、单纯时代的结束,其告别仪式的漫长似乎要延长到下一个时代的结束。执意的挽留令盛宴将散的哀婉愁绪愈发地 弥漫开来。仿佛人人都充满了深情。罗大佑,是这伤感情景的告别歌者。而我们,是去相互问好,还是去集体地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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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大佑的 音乐历程,一直让人对之充满了惊异性。通常人们按时间的顺序将之分为"浪漫时期"、"黑色时期"、"黄色时期"和"彩色时期"四个部分。四个时期不同的音 乐表现和指向,使他被作为一个"特质",异类地从台湾歌者中被剥离出来。他的浪漫---反叛---深情---妥协的音乐道路,深刻地揭示了海峡两岸不同社 会制度下不同意识形态对相同文化传统迥异的折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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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时期"的罗大佑有着纯真的抒情。不同于大陆浪漫时期的歌者常常带 有的革命的英雄主义的情绪,他的浪漫是干净、彻底和纯粹的,不夹杂欲望的成分,这在两岸是较大的差异。于他,这是真正的青春年少,真正的雪花飘白、美丽乡 愁。这一时期,罗大佑创作了大量脍炙人口的作品,如《闪亮的日子》、《乡愁四韵》、《童年》、《光阴的故事》、《恋曲1980》等等,都成了永远的经典。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一个人,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这首《光阴的故事》文字简单质朴,旋律流畅,完美地表现了关于青春,关于时间, 关于人生的流逝和改变过程,在70年代的台湾流行乐坛,促成了一个浪漫时代的形成,并对后来大陆80年代的10年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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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人们还沉浸在"闪亮的日子"般,青葱少年梦想里时候,不经意间,青春的脚步匆匆走近,又已急急地离开了。罗大佑后青春期的身体和思想却突然发生了 激烈的转变。从懵懂少年到朝气勃发的青年,一袭黑衣,一架墨镜,罗大佑进入了他的"黑色时期"。相比于他的同行来说,他的反叛似乎来的晚了一点,并且在次 序上也有所颠倒,但他对台湾社会现象的不平和愤怒,对台湾病态心理结构深层次的鞭鞑和嘲讽,对台湾这艘汪洋里的孤舟的怜悯和同情,对未来的迷惘和渴望等等 多主题的切入,都是如此地深刻,达到了流行音乐所不能达到的深度和广度,令人动容。这一时期优秀的作品《鹿港小镇》、《之乎者也》、《诞生》、《亚细亚的 孤儿》、《现象七十二变》、《未来主人翁》、《盲聋》等等,传达了罗大佑此时复杂、难以言说的心境。"再度我唱起这首歌,我的歌中可有风雨声,归不到的家 园,鹿港的小镇,当年离家的年轻人"(《鹿港小镇》);"亚细亚的孤儿在风中哭泣,没有人要和你玩平等的游戏,每个人都想要你心爱的玩具"(《亚细亚的孤 儿》);"如果只要生存非常容易,只要你对人保持距离,但是生活不能象在演戏,你戴着面具如何面对自己"(《现象七十二变》)。罗大佑唱出的时代转变中人 们不愿用心倾听,不愿用心接近这个世界的种种撕裂人心肺的现象,在盲聋的世界里,显得一片朦胧和感伤。
也正如他自己所说:"这一趟音 乐的路,走得好辛苦。在东方与西方,传统与现代,严肃与通俗间,我几乎是一路跌跌撞撞摸索过来的。因为前面没有踪迹可寻。而现在,我想果实已经在成长 了……这中间没有妥协……我们的音乐成长得很慢……是不是大家都得想一想,处处防范,胸襟狭窄的执行者,就象坐在角落一边摔玩具发脾气一边啼哭的小孩子, 谁也无能为力。"
是的,真正受过伤的人,才知道伤疤对伤口的意义,真正去爱,去关怀的人,也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一种宿命,并知道该如 何去结束这一次的生命。这也正是反叛和摇滚乐共生的宿命。因此说,摇滚乐也只有在反叛中才获得了意义。这一时期的罗大佑对摇滚乐的迷恋深深地体现在他对自 己宿命的理解和建构。他试图通过爱,通过关怀,通往人性,通达他的理想之城。但宿命的难以摆脱,命运的难以自己安排,在妥协与否的选择中,他显得无能为 力。1984年12月31日晚,在台北中华体育馆举行完"最后一个与你相互取暖的夜晚"演唱会后,罗大佑告别了台湾流行乐坛。踏上了通往异乡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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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生养自己的"鹿港小镇",离开了处于尴尬境地的"亚细亚孤儿",离开了"中国"这样一个深厚至极几乎是文化代称的怀抱,罗大佑才真正体会到乡愁的滋味,体味到回家的 "长路有多远"。
如同所有的"出走"者,一旦离开,就再也无法回来。罗大佑同样遭逢了这样一条单行的车道。其实,早在其"浪漫时期"的《鹿港小镇》里,他已经埋下了 伏笔。"归不到的家园,鹿港的小镇,当年离家的年轻人",只是这里"家"有了更为宽广的意义。它还指代了对身份、民族和"根"的确认。"祖国"的概念对于 众多台湾人来说,如此地遥远,如此地遥不可及。
这是1989年,离开台湾已经5年的罗大佑先到美国,后于1987年定居香港,久居香 港的他,故乡的情景只是在梦里才看得见。这个时候,他想起了生他的地方,想起了他小时侯的故乡,开始有了对台湾、对大陆的认真审视。他大大收敛了批判、针 砭时弊的锋芒,而以一种深情的凝视来望着台湾和大陆。
巧合的是,1989年台湾放开了对大陆探亲的限制。从大陆到台湾去的40年没有 回过故土的人终于可以回到大陆了。但大陆,此时的"家"又会是一个怎样的摸样呢?人们心境的急切渴望和忐忑不安几乎是一致的。故乡遥遥啊��。"月娘弯 弯,月娘弯弯,顾到无眠的人"(台语,意为月亮弯弯,月亮弯弯,照在无眠人的身上),也照到两个不同的"家"。这时,罗大佑创作了《衣锦还乡》,创作了 《船歌》,创作了台语的《故乡》,创作了台语的专辑《原乡》和《首都》,他把移民海外的华人对大陆、台湾和香港三地的遥望,与台湾人对大陆的遥望,进行了 比照,运用不同的唱片形式,不同的语言,编织出一幅五彩缤纷的音乐之画,把所有纷繁复杂的心绪全部装了进去。
罗大佑曾说:"文字、语言、音乐性、生理反应等四个东西,是我感觉创作音乐的四个层次。文字是它的意义性,语言是它的表达性,音乐是它的美学抽象性,生理反应是它的人体化学性。"
罗大佑"黄色时期"的音乐作品,注重了对后两种层次的靠近。包括这一时期创作的大家非常熟悉的深情的情歌,如《爱人同志》、《穿过你的黑发我的 手》、《恋曲1990》等,都直接地切入了城市男女的"人体反应"。而两张台语专辑《原乡》和《首都》,生理的"化学反应"更是激烈。对母语的回味和接近 过程,也使他更深地逼近了"家"的内核。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台湾流行乐坛台语歌一直有着比较稳固的地位和非常重要的作用。它不同于香港和广东地区的粤语歌 以单纯的情歌居多,台语歌曲从内容到形式都广袤开阔得多,也更多地带有了文化的特征。
不但如此,这两张台语专辑,因一次事件的原因, 罗大佑开始表达他对母体大陆的感知。这也是他音乐里程里的一次致命伤。他试图以政治小调来讽喻和把握这个时时都在进行着巨大变革的时代,显得对政治的功能 估计过高而力不从心。他的政治波谱是如此地单薄,不堪一击,更不用说用来表现历史。在试图把历史融入音乐的过程中,他因意识形态的极大差异和缺乏亲身体 验,以及在音乐的表现形式上的单调、传统、没有新意,以失败结束。
罗大佑选择了一个异常沉重的,他难以负荷的包袱。尽管这个包袱里曾经藏有理想,藏有关怀,但他在背负这个包袱的时候,却再也找不到通往他理想建构的道路。虽然,他曾经说过永不妥协,但,1994年,他还是不可避免地选择了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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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罗大佑发表的《恋曲2000》是一个重要的标志,虽然这张专辑中仍然有《五十块钱》这样隐隐挑逗的政治概念,但《上海之夜》、《台北红 玫瑰》已是"洋场十里,华灯凄迷"的"海上花"了。他说:"阔别的脸色不外乎,嘿,一样的黄;复出的脸色不外乎,嘿,一样的黄","我不能让自己与前年挣 扎","就这么样吧"。
只是最后他又说:"你愿意跟我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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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愿意跟我走吗?1998年,崔健在《无能的力量》专辑里,也重复了1986年他在《一无所有》里的一句话:我再次问你你是否愿意跟我走?两岸两人传达的意愿是如此地相象,不禁让人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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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6年。这中间,大陆的社会生活和经济结构有了更为深刻的转型。人们观念的转变也是所有人都无法预料的。除了偶尔从媒体上看到罗大佑和王洛宾之间 版权纠纷的消息外,罗大佑消失了。听说他早已换掉了黑衣,脱下了墨镜。 他的音乐道路因前期的过度膨胀一下子停滞了。6年,是一节 长长的空白磁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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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9月,上海,罗大佑终于有了他在 大陆的首次演唱会。传说中现场的狂热和前期媒体炒作的火爆,与其说这是"一代人的一种相互问好,一种集体告别",不如说是话语霸权者在失去青春,失去信 仰,失去爱情后的一种集体反动。他们将他们可耻的烦恼,借助罗大佑,借助艺术,借助青春,借助对理想主义怀念的幌子传播开来。以此印证他们的青春仿佛是多 么的纯洁美好。而事实上,他们的青春与罗大佑的音乐,与罗大佑的音乐道路没有任何的关联。
好在崔健早已说过自己的真正身份是音乐家,而不是其他。我想,现在,罗大佑也会这样说。
我只是一只青春小鸟,我在自己的青春期里把每一次叫声都变成了认真的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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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大佑是值得我们感谢的。在他的"浪漫时期"以及后来他对母语音乐的探索过程中,他让我们记得曾经共同拥有而不自知的青春和共有的一种血缘。
青春的舞曲是永恒的。正如每一个中国人都有的对古老的信仰的根深蒂固而不自知的一种血缘的信念,会持续地向前走下去。
对青春,没有告别,对罗大佑,也没有告别。
郑州 2000年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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